当裸模的鞋匠老人

匿名

2019-01-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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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一名修鞋匠,一次偶然的机会,让冯世福成为了一名裸模。与外界大多数人的好奇不同,冯世福显得很坦然,甚至没有与任何人包括家人商量。当记者持续对他当裸模背后的故事进行探寻时,发现的是一位普通老人对兴趣爱好十几年的坚持,以及传达出的乐观与豁达。

冯世福戴着眼镜,盯着手上的鞋子,或许是为了看得更清楚,他弯着身子,低下头,用专门的修鞋工具修补着坏掉的鞋子。不时抬起头、说着话,与对面的顾客进行交谈。这是记者初次见到冯世福的样子。

红底白色的“冯皮匠”成为门市上显著的三个大字,这是冯世福的店面名称,门两侧用白色粉笔歪歪扭扭写着“补鞋、配钥匙,修雨伞”。修鞋店并不显眼,坐落在靠近公路的一条小巷子里。在这个月租400的门市上,除了旁边的一家,周围没有其他店面。

在这个不宽敞且并不明亮的屋子里,难以容纳过多的人,屋内已被各种工具堆满,尤其是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,格外引人注目。当中有与学生们的合影,有在学校上课时的照片,学生们以自己为模特的作品。在这个狭小的修鞋店里,极易感受到修鞋的质朴与文化的高雅两个元素的碰撞。

11月9日,采访当天上午,冯世福正在西南大学美术学院上完课,“当你们给我打电话时,我正在上课,才脱完衣服,电话就响了起来”冯世福说。这是他除修鞋之外的另一项工作,在西南大学美术学院当模特。“只要老师一打电话我就过去,有时候我都开门(营业)了,老师还叫我过去,我就坐辆摩托马上赶过去。”这是冯世福现在的生活状态,在店里修鞋的同时,一边做着模特的兼职。

偶然成为模特

今年67岁的冯世福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,初二未读完即辍学,那年正好十五岁。作为一位地道的重庆人,冯世福一直居住在北碚。

据冯世福回忆,他一共在农村度过了漫长艰辛的48年。对于自己没有机会完成学业,他把希望放在了下一代,冯世福花了四年存了2000元*,送儿子读了一所职业高中,但*终因读不下去而放弃。后来当了四年兵,情况才逐渐好转起来。

17岁那年,作为襄渝铁路修路队中的一员,冯世福开启了自己两年的修路生涯,那两年被他形容为“一直奋斗在襄渝线上!” 一个月的六元*成为他们的工资。“一个星期打个牙祭,弄盆肉还吃得饱,十个人一盆饭,回来只有一碗饭了,那时非常艰苦。”据冯世福回忆。*后,他得到了一个奖作为表扬,在他看来,那个奖放在今天一文不值,但他还是保存到现在。

为了减轻国家的负担,冯世福说他不靠儿女,不靠国家,靠自己勤劳的双手。所以他打算自学技术,从二十年前开始,从事修鞋,直至现在。

作为一个没有好好受过教育的人,冯世福愈加知道读书与接受教育的重要性。 冯世福认为现在的学生处在一个*幸福的时代,不会发短信,不会用手机支付,现在每次顾客来还只收现金,**的娱乐活动是打太极拳,散散步,电视和音乐与他的生活相隔甚远。上了西南大学,读书了,“边上课边补鞋子,平时边读书边学这些”。

回忆起当模特的原因,冯世福把这归于一次偶然的机会。十二年前,冯世福一位搞装修的朋友本来要去当模特,但*后因为其他原因放弃了,便问起了冯世福。没有过多犹豫,冯世福答应下来,就此开启了自己的模特生涯。

对于自己的选择,他没有和家人商量,也没有询问过任何人的意见。从事模特生涯的整个过程中,更不在乎别人的目光,“家人都不管,想管也管不着,对于这些他们都不管,不管别人说什么,我都不管,结果,我上的很好。”说到*后一句,冯世福笑了出来。

美术班的”班长“

这一当模特,便是十二年。在冯世福看来,每次去学校当模特时,就是自己与学生们一起上课的时候。上课分为两种,一种是穿着衣服画叫人物写生,另一种**衣服画叫人体写生。冯世福不仅作为人物写生的模特,也当人体写生的模特。

与外界大多数人的好奇不同,冯世福显得很坦然,虽是**次当裸模,但他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。回忆起**次上课的情景,教室里都是女学生和女老师,冯世福把衣服脱了,便坐在那儿,按照他们的要求摆出相应的动作。“由于之前就对这份工作有所了解,所以不会觉得很别扭,在后面也一直是这样。”

模特与学生上课的时候几乎不交流,只有下课的时候才有机会。模特与模特之间也很少有交流,年轻模特流失后,在这里的模特几乎都是年龄大的人,但每次一节课下后出去走一走,与其它模特相望,几乎很少有交集,除非是特别熟的人。

与学生的感情在常年的上课中逐渐增温,冯世福对学生也有了更深的了解。不同的学生上课有不同的状态,上课的过程并不总是顺利的,面对不同的学生,上课时的状态也并不**一样。在冯世福眼里,有时大一大二的学生非常认真,他用“雅雀无声”来形容,大三大四的同学就比较散漫,有的迟到、有的听音乐,有的说话,有的画画,冯世福把这戏称为有“四个脑壳”。在老师们都不怎么管的情况下,差不多一小时的课程,到了休息的时间,冯世福会主动叫学生们休息,

上课的时候主动叫上课,在无形中成了他们的“班长”。

“挂上画,顾客就不会无聊”

与把当模特作为一种业余爱好不同,修鞋是冯世福的主业,却也是半路出家,中途才开始自学。

到他店里修鞋的有老人,中年男性与带着孩子的母亲,来的这些大部分都是老顾客。随着周围房子的兴建,许多外地人搬了进来。但是几乎没有年轻人来修鞋。所以修鞋的收入并不乐观.” 冬天一般**100,多的时候150平常七八十,夏天多的时候五六十,少的时候二三十,多是**,少是**,虽然在这儿补鞋子,但是我比所有人都快乐。”说完这句话,冯世福数了一下旁边的现金“72块*”他笑着说道。

即使作为一名修鞋匠,冯世福也有自己的原则。考虑到鞋子的损坏程度和顾客的接受程度,修鞋的价*一元,两元,三元,五元,十元不等,*高的二十元,还谈起一次在机场吃了一碗78块*的面,经历了这次教训过后,冯世福愈加明白不乱收价这个道理。

据来到这里的顾客介绍,冯世福很会“摆龙门阵”,经常与顾客有说不完的话。但冯世福回应这是为了不让顾客感到寂寞与枯燥,不让他们感觉度日如年。为此,他把上课时与学生的合照,学生给他画的画挂在墙上。挂满画和照片的墙,顾客一进门便可看到,其中有学生为他画的肖像,自己上课时的照片,还有很多和学生们的合照。这些照片和画,是冯世福这么多年当模特的一种记录,其中他指出众多照片中的一位女生,她与冯世福已经相处了七年,而冯世福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。

虽然修鞋看似普通,但还是会遇到要求特别多的顾客,甚至有时候连为鞋子划线的粉笔印记也能遭到顾客的抱怨“这样也不行,那样也不行,虽然心里不耐烦,但是还是要忍,要学会忍,直到顾客满意为止”。“要学会忍,”这是他强调了很多遍的话。

坚持

由于这个职业的不稳定性,包括冯世福在内的许多模特只把它当成兼职,或者一种兴趣爱好。一般情况下,学校老师星期五下午给冯世福打电话,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去上课,少的时候一个月去一个星期,有的时候一个月不去,甚至两个月都不去。在这种极不稳定的工作状态下,冯世福坚持着修鞋的主业,但是并未放弃去学校上课。“300块**、有时候一个月上一个星期,有时候一个月没有,老师需要就打电话来,不需要自己就补鞋子,把它(上课)当成一种业余爱好。”

在这个行业中的普遍问题不是身份带来的羞于启齿,而是薪酬太低。随着课程的改革,课变得越来越少,从原先的五节变成四节,从四节变成三节。本就不高的工资随着课程的缩减也打了折扣。为了涨工资,模特们纷纷提出意见。“2006年上半天是40块*,一节课八块*,上人体一节课10块*,50块*半天。后来这些模特都反映,*低了,到2008年就变成50块*半天,后来又反映又低了,在2015年上半天穿衣服是100块*,上人体是150.人体是一个(小时)30,穿衣服一个(小时)20。”亲身经历了工资变迁的冯世福回忆着。

尽管工资在上涨,但依然抵挡不住年轻模特的流失,“年轻的模特全部没有了,男的全部是60岁以上的,女的全部是55到60岁的,一个月有时候喊一两个,养不活,所以就走了。我就一直坚持下来,有时候,我都开了门(营业)了,老师给我打电话过来,缺起了,安排的没人去,就坐摩托去用十块*去,马上关门就去了。”年轻的模特纷纷去了工资更高的大学城,冯世福一直在这里,当问及原因时,他答道一方面出于修鞋的考虑,另一方面是顾忌到这里的学生,只要学生有需要,他就会赶过去。“如果我走了,学生们画什么?”冯世福这样说。随着年龄的增大,看似简单的模特职业也有其风险性。虽然模特只需要坐在那儿,做出规定的动作,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固定动作的保持,一些年纪大的人可能会发生意外情况,给身体带来伤害。

一面是修鞋匠,另一面是裸模,冯世福穿梭于自己的双面人生。他举出袁隆平80多岁了还在坚持工作的例子,传达他“热爱工作,热爱生活”的人生态度。当记者问到这样的工作状态他还会坚持多久时,“做到心脏停止跳动。”他答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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